【這世界需要來點想像力】原創奇幻短篇- 嵐楓林03-武神蒼辛

堂燁緊瞅著自己面前的蒼辛，喃喃說道：「你…你為什麼要出現啊？」他雖美得不可方物，但臉上毫無表情幾近冷酷。

蒼辛沒有回應，一雙美眸直盯著堂燁，發出一絲絲若有似無的戲謔。

「我的天……我的旅程啊～～～～」堂燁崩潰地抱頭蹲在地上吶喊，「沒了沒了沒了！你出現了就代表我召喚成功，就代表要嘛進宮當後勤召喚師、要嘛變特使當外勤！不管怎樣都要被綁死啦～～～」

司玲及他的契約神將玄穎，一臉苦笑，司玲連忙安慰她：「小、小燁……沒關係的，至少你召喚出你們家從來沒人訂立過契約的神將了呀？」

濃眉大眼，身材精實修長，氣質如鄰家大哥哥的玄穎也加入安慰堂燁，「鏡姑娘，妳應該為自己達成的成就感到自豪才對，不必如此絕望啊。」

「嗚─────」堂燁全身力氣都被失望抽乾了，坐在試壇地上雙手抱膝，將臉埋在其中，捲曲成一團，喃喃自語道：「沒關係，別管我，我要把自己縮成一團，然後永遠裝死……」

「小燁……」司玲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感受，自兩人小時候，就一直聽堂燁說長大後要用雙腳踏遍全世界，事情不如預期，司玲也替她感到遺憾。

冷然的蒼辛見狀，幾百年沒有動靜的心中漾起波紋，他猜測那感覺應該是…怒火。

『這小妮子為什麼對我的出現這麼失望？她不知道我的力量嗎？』蒼辛雙手抱胸想著，漂浮在她身邊，眼神凌厲地刺在她頭上，『這種軟弱的小女孩膽敢跟我定契約？不自量力。』

第二位審議長老站了起來，他顯得較有書生氣質，話語間溫文清楚,音量適中，「接下來，『時神將比試測驗』，七位請自身契約神將與指定對手戰鬥，點到為止。」神將並非不死之身，也是常有失手喪命之例，身為裁判的他們只能再三叮嚀，再者，就要看召喚者是否自願服輸，否則神將將奮戰致死。

書生長老手上多了七章剛排好的對戰表，手腕輕轉，七張輕飄飄的紙，定定得落至七張法壇上。

堂燁的對戰表從桌上被風吹落至她頭頂，才不情不願地抓下來看。

接下來的兩項測驗，要是全勝，就是外勤特使了，對她來說都不要緊，因為就算全敗，也得以召喚師的身份進宮。『看來我要認命跟那種逍遙日子說再了………』

對戰表上顯示她與司玲的戰路剛開始雖是完全分開，但在最後一關的試驗，她卻要和司玲交手，而司玲是種子組，種子組就算輸了比試，也是特使。

「小燁，我今年好幸運，竟然是種子組。」司玲喜出望外的說著，而後疑惑道：「所以妳想不想成為特使呢？這關係著我們該怎麼用什麼程度跟妳切磋啊！」

堂燁一臉感動，「司玲～妳真好！不過用不著擔心我們啦，我們挺不到最後一項測驗的。」堂燁瀟灑擺擺手，接著突然想到了什麼，嘆氣說道：「但要是對手比蒼辛還弱……拜託你們就把我們倆打暈吧。」

司玲柔美的面容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說道：「好吧，我知道了。小燁，我尊重妳的決定！」說完，回過頭去與玄穎開始討論戰略。

玄穎失笑地搖頭，心想：『真是兩個又呆又使人發笑的組合。』

堂燁偷偷掃了蒼辛一眼，很懷疑這個白淨斯文、看起來比一般神將多了股柔性的午神，為什麼爺爺沒有召喚出來過？明明輕而易舉…

頓時，堂燁心中警報大響，『難道是弱到大家都不召喚他嗎？』

放下紙張，堂燁發現六個候選者都正和自己的護法神將談論著戰術，尤其是司玲和玄穎更為熱烈，玄穎長得帥又善戰，當他拿出他那銳利又威風凜然的「龍紋戟」時，她總會不住縮幾下。

對比司玲身邊有個事事照顧她的鄰家大哥哥，堂燁反觀自己莫名其妙召喚出初次見面就要考驗默契的陌生神將，然後拿到完全不知道用法的法器就要去對抗其他自信滿滿、熟練度滿滿的繼承者們，整個情況簡直荒謬得令人發笑。

堂燁清清喉嚨，拿出契約者的魄力，死馬當活馬醫，稟持著「只要別讓蒼辛被打爆就好」的打算，說道：「那個……蒼辛對吧？我叫鏡堂燁，你的契約者。有鑑於你的能力……」

見蒼辛看都沒看她一眼，堂燁連忙改口說道：「我不是說你很弱，雖然距離『厲害』可能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不然怎麼可能中間結錯好幾個印還能把你召喚出來…總之，」她深吸一口氣，「我本身偏好當懶人召喚師，你知道～不能去旅行的我已經生無可戀了，內勤是個自暴自棄的好地方…嗯，所以基本上我們在這個測驗項目要輸，而且要連輸！以你的情況這應該很簡單……」她話鋒一轉說道：「但我怕你會被其他家豺狼虎豹般的時神將一擊必殺，所以～重點來了！我們的策略就是，你只要想辦法活下來就好了，盡全力活下來！懂？」

這麼一來，她成為召喚師，成天在皇宮逍遙渡日養肥肚，她的契約神將也能開心地生活，皆大歡喜啊！

蒼辛望著前方，神情依然冷漠，但頭上冒了幾個青筋，睡了近千年，一醒來就被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羞辱？！

蒼辛冰冷帶著些許殺氣的眼神投向堂燁，表示每字每句他都聽見了。

堂燁見狀，絲毫沒注意到心情逐漸不美麗的蒼辛，逕自放心地微笑點了下頭，整整衣衿，準備上場。

一旁傳來司玲及玄穎的笑語聲，堂燁看著身旁這擁有彼此似乎就擁有全世界的兩人，替即將完成家族使命的青梅竹馬感到開心。

日宮是個家教甚嚴的天刑家族，就她小時候常去串門子的經驗，日宮的時神將一直維持著滿員狀態，也就是12個，而且沒受到召喚不能隨便現身在日宮家中，只能待在祭祀堂。不像自家那7名神將，祭祀堂永遠是空的，神將在家裡各個角落來去自如，躺在走廊呼呼大睡、在庭院打打殺殺、在廚房裡搜刮甜點、在浴室打水仗、在她臥室賭牌還叫她當發牌小妹……思及此，堂燁只想再次捲曲成球狀，然後永遠裝死。

堂燁還在神遊，突然！書生長老的聲音突然闖入，「第一回合，『鏡家』午神對上『赤丹家』未神！請兩位受試者與神將上台！」

一人一神就這樣離開試壇，前往前方的大平台，堂燁不斷在蒼辛身後小聲提醒道：「赤丹未神的火焰很恐怖，小心他的火，跑給對方追也沒關係，活下來就好…活下來就好。」

蒼辛頭上青筋又冒出好幾個，拳頭都硬了，心想：『這丫頭………』

兩人就定位，對手也到了，堂燁看見「赤丹」繼承人──、穿一身深紅暗色細長掛的女子，小麥色肌膚、五官深邃，樣貌有著成熟的美艷，她深紅的雙唇不苟言笑，表情相當嚴肅，而站在她一旁的未神體型根本是蒼辛的2.5倍高大、蓄著O型鬍，乍看下午神與赤丹繼承人有些神似。

面對體型落差如此大的對手，堂燁心裡寒意急速攀升，自己的神將說不定會被對方一個小指頭給彈飛。

堂燁佯裝冷靜地拿起法器準備應戰，見赤丹家繼承人手拿小型橋夫雙斧，她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這種你死我活的戰鬥堂燁可從來沒遇過啊！這時候就怪自己平時的武術訓練都在打混，現在自食其果了吧！

書生長老一宣布開始，「赤丹」家的未神立即先發制人，一記急速高溫的火球射向蒼辛，堂燁心猛然大跳，完全來不及反應。

抱胸的蒼辛，伸出右手，修長手指在前方輕輕一撩，祂及腰的長髮末稍微微跳動了一下，出現了一個與他齊高、半圓形像鏡子的防護罩，輕而易舉擋開未神火球。

堂燁目瞪口呆，心裡詫異想道：『直接…擋開了？』

見狀，赤丹家繼承人以強勢的語調對著台上喊道，「紅凡！不用試他，盡全力攻擊！」

堂燁呆看著台上一副悠哉自若的蒼辛，心裡持續震驚中，「赤丹」家族未神的火焰是七家數一數二，他既然能輕易擋開？！

身材魁梧、長相粗獷還蓄著O型鬍子的未神對契約者點了點頭，未神對著蒼辛道：「我堂堂赤丹家未神，會輸給你這弱不禁風的小子？」說著，大手憑空一拉，一把開雙頭的大斧隨即現身。

抄起大斧，未神周圍燃起了暗紫火焰，蒼辛向前飄一步，快速平舉起左手，剛好在堂燁面前設下面半圓防護鏡，火焰擴展到了平台邊緣，赤丹家繼承人則是自己設下結界，以免被自家未神反傷。

堂燁注意到擂臺邊都著火了，自己還沒感到什麼熱度，這才瞭解到蒼辛防護鏡的強度，也自覺自己在這台上根本沒辦法自立，簡直是個人形活靶！

堂燁有些擔憂想著：『蒼辛不在防護範圍內，不知道會不會很燙？』

蒼辛眨也不眨，手指一樣輕撩而上，一股蝕骨寒氣封凍全場，由平台外場的火焰瞬間收束至他指尖，一束青色火焰搖曳著，沒有基礎靈力的人被凍得牙齒直打顫，而未神身上散發出的熾熱也跟著煙消雲散。

未神沒時間感到驚訝，持大斧的手一握，大斧立即被火紋上，一個躍身空翻，朝蒼辛攻去。

蒼辛面無表情，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絲毫沒有閃躲或反擊之意，讓反應慢辦拍的堂燁都已經手拿著造型炫炮卻不知道如何使用的刀圈、出手欲擋下未神的攻擊。此時憑空一道猛力的氣流擊中堂燁的肚子，衝擊力之大使她飛出去幾尺。

「咳！！」堂燁手摀著傷處、狼狽倒臥在地，看向氣流方向，原來是赤丹家繼承人出招了，她揚起下巴對堂燁說道：「小女孩別來礙事。」

衝擊力之大，堂燁感到有些失去呼吸的能力，胸口卡著一股氣不上不下，而自己的神將就要在面前被宰了！她只有一個強大的意念：『快反擊啊！！』

蒼辛毫無情緒雙眸突然回頭看著匍匐在地、掙扎要起身的堂燁，與她四目相交，瞬間在她眼裡，他突然感受到了澎湃的情緒，純粹的擔憂。

堂燁見到蒼辛看著自己，而後面未神的大斧已快要劈到蒼辛的脖子，在大斧逐漸逼向蒼辛時，他感受到的擔憂剎那轉為強烈的悲傷。

『悲傷？……這感覺是悲傷嗎？』蒼辛已近千年未曾感受到情緒，他不是很確定自己感受到了什麼，但它確實力道強大到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堂燁用拳頭猛捶了自己胸口一記，咳出一口氣後才找回自主呼吸，渴望氧氣的肺臟讓她喘個不停，「哈──哈──」

大刀離他白晰的頸項不到幾公分，突然，火焰自動熄滅。蒼辛不知何時右手已抓著斧鋒下方的托柱處，朝自己方向一扯，壯碩的未神順勢接近了他好幾步，與蒼辛錯身而過，未神身子隨即被蒼辛的靈力凍住。接著蒼辛左手輕轉，像變魔術般，白光一閃，多了比玄穎的「龍紋戟」還華麗、威凜的「雷嘯戟」。

來得太快太突然，赤丹家繼承人驚叫道：「住、手──住手啊！！我認輸──我們認輸…別傷害我弟弟！」

『弟弟？他把自家人的英靈收成神將嗎？』堂燁仔細看了未神與赤丹繼承人，真的樣貌有些神似。雖然腦袋裡閃過一堆問題，但現在她最該擔心的應該是自己的腹部。

赤丹繼承人的聲音再次傳來，引起堂燁的注意力，「嘿！拜託，我們認輸了！」

堂燁抬頭看向蒼辛，她驚訝地瞪大了眼，因為蒼辛一手抓住未神後頸，一手舉起燃著青焰的雷嘯戟作勢要往下刺去。

「停下！住手！」堂燁怒斥，緩緩站起身來，一把火從她心底燒了起來。

只見蒼辛警覺地望向她，武器上面的火瞬間熄滅，武器也消失了，這才將未神放開，輕飄近她身邊。而未神一發力，將身上冰融化，給予蒼辛的背影一記不甘心的眼神，也緩緩回到契約者身邊。

未神紅凡悄聲向契約者抱怨道：「為什麼要投降？比試才剛開始。」

赤丹家繼承人，赤丹燐星微微泛著淚給了紅凡一記警告的眼神，說道：「你們兩個神將的差距一開始就擺明了不是嗎？別跟我裝不知道。我絕對不會為了這個愚蠢的測驗，用我已失去一次的弟弟的命去冒險。」

紅凡見狀，態度瞬間軟化，緊握著她的手，並給她一個擁抱，「老姊……」

蒼辛站定在她身邊，冷漠的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見兩方都回復原位，書生長老這才點點頭道。「鏡家勝！」接著道，「第二回合，『日宮』對上『海翼』！」

說完，兩方受試者紛紛上台，堂燁無暇觀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解決。

堂燁扳起臉，語氣慍火說道：「喂，有事嗎？」

她的怒氣引起了同一排位置上，另一繼承人的注意，就在司玲位置的旁邊，是容家的試壇。

容響玥年紀與堂燁相仿，但那張冷靜、睿智又美艷的臉上，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穩，右耳上的花朵金飾閃閃發著光。

蒼辛仍舊毫無情緒轉向她，卻發出一股類似怒氣的波動，堂燁比他更怒道：「你生氣？想隨便就取人性命，我才該火大吧！」

蒼辛身體突然一個僵硬，他趕緊轉過身背對她，硬是忍下由他心臟快速蔓延的疼痛，詫異想著：『她的怒氣就像能直接燒灼我全身一般！？』要說她的怒火可以直接把他熔化也不誇張。

堂燁見蒼辛的模樣，當他故意無視自己，做了個深呼吸，說道：「我不想講一些矯情的話，只是你看看這個場合…」堂燁拉著他原地轉了一圈，「大家都算是同行，你殺他何必勒？」

堂燁視線越過正在互相敬禮的下一組，搜尋到了方才的赤丹家，她一手搭在未神傷處，看起來在為他療傷，堂燁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不知道你上一次現身到底是幾百年前了，也許當時你殺人不眨眼，當然現在有些家族也是走這種風格。但我不要，對我而言，神將都是可敬的英靈，你也是。別做貶低自己價值的殺戮。」此時，蒼辛體內的燒灼感快速地退去，堂燁不再那麼生氣了。

當堂燁說到”現在有些家族也是走這種風格時”，容響玥塗上鮮紅唇膏的完美唇形露出一抹微笑。

『在那一刻來臨前，就別做沒價值的殺戮了吧～小蒼辛。』

蒼辛聽著，異常震驚，有什麼被塵封已久記憶突然流進他腦中，心想：「是誰？是誰也說過同樣的話……？」自己被眼前小女孩隻字片語牽動情緒，令蒼辛怒火中燒。

隨後，堂燁拿起對戰表看了下，這才好像意會到了什麼，喃喃自語：「等一下……對方認輸，所以我們是贏了嗎？」她剛才太生氣了，完全沒注意到這件事。

「居然贏了…蒼辛你為什麼要贏……」堂燁碎碎唸著，又慢慢蹲坐在試壇地板，把臉埋在雙膝中，捲曲成球狀，「不是交代你要輸嗎……去你的…」她絕望得連髒話都沒殺傷力。

蒼辛見狀，破天荒翻了個白眼。

蒼辛冷漠著臉龐直盯著她，「妳沒有資格教我怎麼做。」

堂燁將頹廢的目光緩緩看向他。

蒼辛冷笑道：「我不清楚為什麼妳有足以將我喚醒的力量。但，我不會承認與妳的契約。」語氣裡含有輕蔑與嘲諷，堂燁這次聽出端倪了。

「……哎～」堂燁嘆了口氣，「如果你只是存心想跟我唱反調，可不可以先講啊～我就會叫你去贏啊！」說完，她又挫敗地將頭埋回雙膝間。

「我會殺了妳。」蒼辛冷然道，「然後獲得全然的自由。」

雖說結定契約看起來是雙向的，但其實只要一方有意願，而有意願的那方搶到欲締結記約對象的靈絲，也就是對方的靈力軌跡，就能直接結下契約。召喚之前天刑所做的結印，就是在追蹤神將的靈絲。

通常天刑在參加試驗前就會選定自己的契約神將，然後盡可能地待在一起，熟悉彼此的靈絲，這樣會縮短在第一項試驗時所耗的時間。像堂燁這樣召喚素昧平生的神將根本是自毀行為，因為她要在短暫結印中試圖尋找「類似」神將的靈力軌跡，這太冒險了，很高機率抓到其到東西的靈力軌跡，比如樹啊、草啊，最後什麼都沒能召喚出來。

堂燁維持一樣的姿勢沒有動，悠悠的說道：「你不是鏡家神將嗎？幹嘛想殺我？」一點也不怕蒼辛冷酷無情的威脅。

「沒錯，我與你們先祖有過約定，我為他效命，事成後他要助我成真神、還我自由，但他食言了、消失了。而我長眠於鏡家，直到今日…妳說，我怎麼會錯失復仇的大好機會？該是時候付出毀約的代價了。」說完蒼辛彎下身，堂燁聞到他身上不屬於任何事俗之物的清淡香味，好聽的聲音繚繞在堂燁耳邊，與他過於冷漠且帶有殺氣的氣息不相符，他最後在她耳邊輕聲道：「所以總有一天…我要妳的小命，換我的自由。」

他的氣味使堂燁緩緩抬起臉來，這時才知道蒼辛距離自己多近，他的鼻息就在她的耳際，她突兀說道：「你知道你聞起來像水蜜桃嗎？跟你形象也差太遠。」

蒼辛立刻直起身子，目光像老鷹看著獵物一般盯著堂燁，令人摒息的天工般面容上寫著不悅，心想：『她為什麼不怕我？』

堂燁嘆了一口氣，慢慢從地上起身坐回椅子上，胡亂撥了撥自己栗子頭髮尾，語調無奈且理性的說道：「建議你不要殺我這個契約者。我爺爺跟爸爸，還有家裡7個神將一定會追你到天涯海角，所以就算你再強大也一定會弄個兩敗俱傷。契約神將又不能用已存在於祭祀堂的自家神將代替，所以，等我找到代替你位置的新神將，就還你自由吧。」

蒼辛驚訝地瞅著堂燁說話的背影，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不過他很快地回復一貫冰冷不屑的語氣笑道：「你們家族說空話很是一流啊。」

堂燁並不認為自己靈力會比爺爺、爸爸或是任何一位祖先強，自然覺得能喚醒蒼辛是個意外，同時對失去原本該有的自由、被迫禁錮不知道已經多久的蒼辛感到深刻的同情，他們倆同病相憐。

堂燁轉過頭看著蒼辛，眼神滿是慵懶卻掩不住那抹天然的靈氣，說道：「我與你結的契約是雙向的，一旦有替代人選，你的契約就由你決定解不解開了，不信看一下我們的靈絲啊！我能理解你的失落及憤怒，我才剛拿人生最精華的30年換取你的大駕光臨，我懂的。」說到這裡，堂燁不由得又沮喪了起來，她回過頭去、肩膀下垂、額頭砰地撞在桌上，喃喃自語道：「然後你剛又幫我贏了一場…呵呵……我這命啊～～～」

蒼辛見堂燁如此沒形象的融化在他面前，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感受，腦海裡再次浮現久遠的、一個男人的身影，臉依舊模糊。

『是罪惡感…』蒼辛慍怒地想：『這個言行舉止都不能算太正常的丫頭，竟讓我產生罪惡感？』

突然，堂燁腹部傳來悶痛，她小心翼翼把褲裝翻起來察看，蒼辛察覺到她在做什麼，不著痕跡地來至她身邊替她遮掩觀眾的視線，她見自己肚臍下方一大片淤青，慘叫道：「哇…開玩笑的吧～後面幾場比試還怎麼玩啊──」

蒼辛不耐煩地輕斥道：「妳大庭廣眾下的在做什麼?」

堂燁無辜回道：「這就是我討厭武術訓練的原因………」

堂燁哭笑不得地把衣服整好，現在就算打個噴嚏也夠她痛的了。而且她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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