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的回報

至少還有淚

—心是冷的，淚是暖的

老師曾經問過我：「妳認為自己的眼淚代表著什麼意義？想傳達怎樣的訊息？」我一邊沉浸在淚水的潤澤中，頓了一頓，思考一陣子，回答了「陪伴」。在面對悲傷巨浪襲來時，我習慣將自己隔絕起來，害怕與人交談接觸，認為自己與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然而，在那樣一個個孤獨的時光裡，至少難過時，還有淚水陪伴著自己。心是冷的，淚是溫暖的；過寒的記憶，默默被攤開傷口的負累上，追逐的夢境是朦朧的，而視線也是。

情感的複雜

—笑說當年哭過，哭說當年笑過

我很喜歡看戲劇或電影的時候，音樂響起，角色的情緒被影像延展開來的感覺。在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自己內心以及腦海流動的畫面：會發現同樣的動作，可以代表好多不同的情緒，比如同樣一個笑，可以笑得純粹，也可以笑得心碎；同樣的哭泣，更是投射出許多過去與現代交疊的感受。這時，一個動作與話語，已經不足以支撐起內心的重量了。在那些快樂與悲傷夾雜的時日裡，可能笑著說當時哭過的，又或哭著說當年笑過的。而這樣的我們，不小心變得複雜，複雜得是不能再為了一個笑而笑，無法坦承自己趨於傷感的心。日子像是被堵了一座座高牆，許多的情感被隔絕了起來；漸漸無法單純因開心而開心，為了難過而哭泣。

感知調度

—避免傷害的同時，也拒絕了幸福的可能

可這樣的我們，還好嗎？若慢慢失去了對於生活本應擁有的感知熱情，為了避免傷害，也同時逃離了擁抱幸福的可能。可能，淚也就不會墜落了，小心翼翼地讓心懸捧著，怕是一摔到地上就不復痊癒了。而我們應如何去度過這樣疲憊乏力的日子呢？多麼想再像當時無知的自己一樣，能為了一個純粹的目標而勇敢，能為了簡單的意義而堅持；最重要的是，在那些過程裡，同時不失去感受的能力。

淚刮不了沙

—記憶留在這裡擱淺，我會默然離開

有一次，看到她在我面前哭了，似乎把自己多日以來的委屈，以及長時間付出的努力，甚至是那個負了心的他，都藉由眼淚駛到更遠的地方。眼淚剛流成一絲一縷透明的綢黛，飄逸的思緒綿綿，柔軟中又不失細微的纏繞；眼淚初匯成一條條載舟覆舟的小河，多麼希望那些遺憾能被稀釋瓦解，卻只換來澀味的鹹；眼淚慢慢地害怕被過度呈現，慢慢地在沙灘、港口與石頭甚至是消波塊上，靜靜地擱淺，淚刮不了的沙，只能選擇被留在這裡，而我們會再轉身淡淡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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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嘗盡生命的感懷。我喜歡一個人療傷，在自己背負得了的疼痛，自己替自己堅強；偶爾，也喜歡躲到角落，放肆地讓自己脆弱。而那個脆弱的盡頭，是一場場現實與記憶交錯的行旅，感受在自己面前，願有那麼一刻是誠實的。誠實得能說出自己有多麼討厭一個人，誠實地說出自己活著的時候抱有的熱烈，誠實地表達自己其實未必那麼想要拋棄世界；只是，暫時無法讓自己被接受而已。如果能夠在某一刻，徹底逃離感官的掙扎，喜歡或討厭能黑白分明，這樣是否就不會有那麼多灰色糾結了呢？可心中最柔軟的一部分，卻還同時在那樣灰濛濛的故事裡，揉得心碎；而時光破碎，譬如兒時哭啼的轉瞬間，若早已明白了人世的傷悲，又何苦總是日復一日，期待新生命到來的一天？

沒有解答的人生

—愛讓我們抵達比永遠更遠的地方

是故，起、承、轉、合，隱微著生命浮浮沉沉，將抵達比永遠更遠的地方。關於眼淚，也不過是個情緒的代名詞而已，可傷心的我，也擁有最快樂的時候，能夠想念著最溫暖的時候；只不過，同時珍惜這得來不易的一切，偏又要不斷向回憶告別。時光催促著我向前，告訴我未來不知道怎樣的世界，正在等著我揹起路過的風景，時而拋棄，時而拾取。曾經空洞過的心，似乎才裝得下滿滿的回憶；往後的淚水，依舊賦予我不同的定義，至於定義背後的引申，我不想過度去追求答案。開始學習享受沒有解答的人生，試圖釋解眼前過多的焦慮，並相信耽溺在每一刻短暫美好時，其實都在創造無盡的永恆，就跟我遇見的難忘過客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