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壟罩,湯川先生自租屋處走了出來。看著黑暗中的彰師有一股焦躁的寧靜,讓湯川先生胸中有一股鬱悶難以抒發。倚在生鏽的鐵欄杆上,湯川先生點起一根菸抽了起來,靜默中只有紙與菸草燃燒的低語,一點人聲也沒有。他就這樣站在了燈火下,一直一直的想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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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川先生杵在鐵欄杆與一台舊賓士中間的細縫,欣賞沒有著一人、一車的靜謐夜晚。突然間,東側門的窄口竄出了一隻黑白相間的狗,很胖,活像隻出逃到了這座荒謬之城中的一隻乳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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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你擋到我的路了…”乳牛低聲的對湯川先生說。
湯川先生斜睨了乳牛一眼,從隙縫間出來,讓開了一條路。
“你不驚訝嗎?”乳牛問湯川先生
「驚訝什麼?」
“我會說話啊?你難道不驚訝嗎?”
「哥,我在抽菸啊!你在天上拍動翅膀我都不意外」。
“……”
湯川先生看到了乳牛穿入了隙縫後,重新地倚在了欄杆上,享受著尼古丁帶來的沉醉,像是失去重心一樣向後倒,閉上雙眼,夜燈照在了眼皮上,一片橘紅色。
“那是什麼?”
「菸。」
“那我也要”
湯川先生支起身子,從襯衫口袋拿了條原來要自己吃的德芙巧克力,遞給坐在地上的乳牛。
“你很蠢耶,不知道狗吃巧克力會死嗎?”
「我知道啊」湯川先生吸上一口菸後,等了好久才回應它。
“那你還給我?”
「叫你死去一邊的意思。」
“……”
好長的一份沉默,太長了,像是將幾世紀以來以碳鋪開的時間都壓縮成一克拉的鑽石,鑲在了此時此刻,以夜晚製成的戒台上。
“欸,我好餓喔,可以幫我用點吃的嗎?我已經餓兩天了,這兩天都沒什麼人要餵我,我搶食物也搶不贏其他人。”
「您真窩囊。」
“欸,不是啊!其他人看來都比我凶狠,又身穿一身黑。哪像我,一片白一片黑的,看來就很好欺負。”
湯川先生低頭沉思了一下,將菸一直吸到底部以後,口中一股酸澀的味道,同時指尖也傳來一絲火辣,他將菸蒂大力地甩在了地上,火星在空中紛飛,落在了水泥地面。
“怯,你差點丟到我”
「你自己要坐在那裏的。」
「吃什麼?」
“罐頭就好,不用太貴的,讓我充飢就可以了,太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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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狗就這樣從東側門走去大門口的7-11,走到中途,湯川先生開口。
「你剛剛用詞錯了,應該是其他狗不是其他人才對。」
“好嘛好嘛”乳牛還沉浸在將要飽餐一頓的快樂中,絲毫沒有聽進湯川先生說的話,不停興奮地搖著尾巴。
“嘿,你不問我叫什麼名字嗎?”
「懶。」湯川先生果斷地拒絕了。
“告訴你吧,我叫乳牛,因為身上黑白相間的,被其他同伴取了這個綽號。”
「隨便。」湯川先生實在懶得聽啊!
“那你叫什麼?你這樣的怪人該不會連名字也沒有吧?”
「敝姓湯川。」
“真的嗎?那—”
乳牛還想和湯川先生說些什麼,卻被湯川先生給制止了。
「快到了,閉上嘴巴。」
乳牛乖乖地閉上嘴,看著湯川先生一絲不苟地走進超商,步伐從容,行進中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到貨架、挑罐頭、結帳、離開,彷彿一切自乳牛尚未遇上湯川先生時,就已經計畫好了。湯川來到了7-11旁的巷子口,將罐頭撕開放在了地上,自己也點起一根菸。
“嘖,你買的這個這個太貴了啦,我從來沒吃過,我也吃不起。”
「不吃還我。」
“好啦我吃。”
乳牛低頭享用著這得來不易的一餐,湯川先生一腳踏在牆壁抽菸,一人一狗都沒有說話。
「我走了」湯川先生抽完自己的菸後就想走人了。
“等一下啦,我還沒吃完耶!”
「那你吃你的啊!」
“可是……我想陪你走回去”
「沒見過這麼麻煩的狗。」
湯川先生等著乳牛,好不容易乳牛終於將罐頭的任何一點都舔的一乾二淨後,湯川先生精準地將菸蒂丟在了罐中,邁出步伐。乳牛家從大門走會快的多,湯川先生要與乳牛分別時,乳牛說:
“可以陪我走回家嗎?”
「為什麼?」
“我怕黑……”
湯川先生沒多說什麼,跟著乳牛一起走進了大門。
“問你喔?你有沒有什麼願望或煩惱啊?”
湯川先生看著她,揣度著她的話
「遇到一個對的人吧。」
“是嗎…”乳牛看著湯川先生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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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國旗的正下方,椰林大道的盡頭,湖畔一旁的邊際,涼風吹拂之下,有著一人一貓,迎面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