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武俠【流時】002
念慾情戀萬般苦,不若相忘於江湖,打油織詩硯醋酒,利嗔鬱貪皆是無
「是世界拋棄了我,還是我拋棄了世界?」
天落無雪世無明,多情總招痴人笑。
木衣谷總在時間無痕流動之後的濛夜,才會理解一些事。
「你的人生能不能不要這麼慢?」這句專飛說過;在辛軒的口中則是…「你能不能走路快點?」
那是個他仍無限延遲的年代。
那時他仍不理解很多事、仍沒察覺自己的不同有什麼危險性、仍是孤傲狂狷的十七歲削瘦少年。
那時的他,珍惜著每一天,因他知道:「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
那珍惜,包括了自己與周遭的一切;那些書攤的泛黃書本、那些街邊冒著霧白香味的熱湯、一口酒、甚或是偷來的馬兒,都這麼美妙。
直至二十三年後,他才明白,自己已經是成年人了。
如果成年人是代表不要這麼在乎一切。
這邏輯或許是對的,總不能陷在對欺騙過自己的好友的怨懟之中、錯雜紛亂導致與情人的分手、甚或是路上遇到的那堆王八。
「『你知道荒謬。』這句本身,就是個荒謬。」他想這麼對任築說。
「帶走我的血,灌溉過去,生長出來的會是救贖,還是沉淪?」他想這麼對自己說。
「你的狂,是一種病,但那個狂的時刻,你是不是格外暢快?」他腦中覺得辛軒會這麼對自己說。
他覺得都很對。
那場在「落燕口」的戰役,大挫元軍,他清楚見到,剩餘的元軍之中,數十人的雙腳發著抖。
離去,不是為了善良,是他突然覺得膩了。
但那場戰鬥,確實是狂與快。
一出生便被異族統治,這是一個國家的罪惡。
幸好江湖,江湖是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