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典當所》#4 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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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典當所的計畫,最早是在粉絲團先露出消息的,我總覺得會有些網友好奇我的人生,進而熱情且興奮地私訊我想參與這個計劃。但在計畫發佈之後,卻沒有收到過任何訊息,證實幻想總是美好的,而現實卻是殘忍的。正當我認清事實,還在煩惱著下一個交換者該從哪裡找到的時候,粉絲團突然就傳來了一個訊息…

「你好,之前關注你的FB,覺得主角是個熱情開朗搞笑的人。看了“故事典當所”後,發現你的心思細膩,文筆超好。想用“淡水的美景與美食”交換你的故事。期待…」

訊息傳來後,看了一下臉書的大頭照還有名稱,竟然是個相當陌生的帳號。或許是近期才開始追蹤的吧!但粉絲團上關於她的資料,卻意外的是從2015年就開始追蹤的網友,而這五年來,她幾乎已經可以在粉絲團看到我所有故事的片段。從環島開始的交換故事,交換雙方在彼此人的生交叉點之前,誰也不認識誰,我們就是很純粹的陌生人。但對我而言,這是第一次,在見面前,對方就已經了解了部分的我,但卻又願意跟我交換。這讓我不禁很好奇,那她還會期待換到什麼呢?又或者說,我還剩下什麼值得拿出來跟她交換呢?

「就讓她選擇她想要聽的故事片段吧!」

讓對方就像是在播放選單中挑選著自己喜歡的曲目,再次播放著,聽聽看第一次所沒聽到的細節,只是這次是聽現場,一場只屬於她的演唱會。在一邊開車前往淡水的路上,一邊在心中下了這個決定。

我們相約在淡水好樂迪碰面,對面的通訊行遠遠的就看到個穿著連身條紋洋裝,頂著一頭俏麗短髮的女生正在跟我揮手,就算戴著口罩也無法遮掩住她的熱情。

「哇!你馬上就認出我了!好厲害」

「你辨識度很高啊!很好認,走,我先帶你去吃東西」

「我有點好奇,你為什麼會開始追蹤我啊?」

「因為購物台啊!」

原來,她曾經是購物台的廠商,也是會上節目的廠商代表,但她早在我開始當購物專家前就離開了購物圈。在過去的人生我們來不及交會,卻在今天我重新當著購物專家說著故事,她再次扮演著廠商代表介紹著美食與美景,在淡水現場開賣,看彼此是否願意為這次的交換買單。

也或許是曾在這個行業待過的關係,就算離開了,她也保有著習慣轉開購物台,聽著購物專家賣力地介紹,甚至不小心因此失手買了幾樣商品。正當她述說著她喜歡的幾個購物專家,還有喜歡她們的原因時,我的眼神可能不小心透露出她對我評價的好奇,她突然對我說

「不好意思,我從來沒有買過你賣的東西,看你的節目,不會像其他購物專家一樣,會被說服的很想買。但我會盯著你的節目看,因為我覺得你的風采大過於商品本身,你才是節目的重點,而不是商品,就像是在看一場表演。你在購物台,真的是很特別的存在,有時候會想著,如果你不像其他購物專家一樣,能讓大家想跟你買東西,你怎麼有辦法存活這麼久?」

我很意外第一次見面,在我還沒說起關於我的事情前,她可以如此精準與毫不猶豫的說出在購物專家時期內心的我。在我還在對於她的觀察力感到驚訝時,很快的我們走到了淡水五十六這間小吃店,這是從小就在淡水長大的她很喜歡的一間在地老店,從小攤子開到了店面,但依舊保有著她記憶中的味道

「你想要吃什麼呢?吃飯還是吃麵呢?」

「交給你決定吧!隨便你點,這樣才有交換的意義」

「我有猜到你會這麼說,那我就隨便點囉!」

今晚第二次了,她再次猜中了我的想法,以往交換故事的觀察者都是我,但今天好像變成了她。於是她點了一碗麵、皮蛋豆腐、幾盤青菜還有涼拌木耳。在菜都到齊後,我把在車上的決定跟她說,正好奇著她會選擇哪一段故事時,答案卻讓我非常意外

「我想知道,你怎麼保有熱情,去面對生活中這麼多想做的事情?」

原來,她想交換的,並不是我的故事,而是我的熱情。她說她也是一個對於生活有著熱情的人,但有時候,生活中的反對意見,會讓她對於想做的事有所卻步,希望能感受到我的熱情,再把這份熱情帶給她的孩子還有身邊的人。於是,故事是什麼已經不重要,我開始說著那些故事背後的故事,還有我面對那些異想天開想法的質疑,我是怎麼堅持己見的執著下去。而大部分時間,她總是靜靜地聽我說著,但卻又不時露出好像這就是她認識的我的眼神,感受與觀察著我的一切。感受到她觀察的眼神,我忍不住開口問了她

「你覺得,我跟你想像的有什麼不一樣嗎?」

「沒有,你跟我想像的一樣熱情,就跟你的文字還有影像一樣」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就像她再熟悉不過的淡水景色,土生土長的她拉了張椅子,坐在淡水河邊欣賞著這些習以為常的風景,何時日落,何時又會有倦鳥歸來,她比誰都熟悉。但這變化萬千的景色,她卻百看不厭,唯一要做的,就是靜靜地等待著下一個美景的出現。

「走吧!讓我帶你去看看淡水我最喜歡的景色」

離開餐廳跟著她的腳步,走進巷道中看著不同角度的淡水老街,她說這才是她覺得淡水最美的地方,只有真正生活在這裡的人才能體會到。從她說話的口吻與態度,可以感覺到她是一個有著老靈魂的人,在現代手機發達的時代,她還是習慣用著筆記本記錄著一切,從她口中說出關於淡水的一切,可以感覺到她是打從心底喜歡這個地方,也期待著更多人來訪,體會她心中淡水的美好,但卻又怕過度的遊客破壞了這景色的純粹。聽她說著怎樣的角度看起來最美時,我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機拍攝她指向的每一個美景,想把那個屬於她的記憶也留在我的畫面裡。而我在拍照的時候,她總是站在我的後方,觀察著我怎麼拍攝那些她再熟悉不過的景色

「我覺得你是一個很會拍照的人耶!我想要學你怎麼拍照」

說完,我拍下了當天的最後一張照片,那美不勝收的淡水河夜景,也拍到了站在河岸邊我們的倒影,光與影的搭配,造就了此時的獨特美景。人生中總有著許多令人憧憬的事物,就像那炫目的光景一樣,而那化成黑暗的影,則像是我們所需要思考的現實面。但真正決定景象組成的關鍵,其實是被光線所照射,連接著光與影的我們。用我們的選擇,調配出心中光影的完美比例,才能看到只屬於你的人生最佳景色。

我們繞了淡水一圈,回到了我停車的地點準備告別,她得到了我對於生命的熱情,而我則交換了她對我的觀察與體會,一起走回到今晚相遇前的人生交叉點。臨走前,她突然拿出了淡水魚酥與鐵蛋當作伴手禮,希望我能把關於淡水的記憶帶回去慢慢品味。

「送給你鐵蛋,因為我覺得你像是鐵蛋一樣,有著赤子之心」

「哈哈!謝謝妳!對了,其實我不喜歡吃木耳還有這些青菜」

「我有猜到」

故事典當所,過去的故事只是彼此交會的媒介,有時候因為彼此而產生的光影,反而更令人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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