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不到的真實存在 — — 專訪B.DANCE作曲設計李銘杰
文/ReyRey
圖/B.DANCE
「看你平常怎麼過日子，像我們這樣子的人，就只是多打開了耳朵去感受這個世界。」李銘杰從事音樂設計、配樂工作近20年，早已內建極敏銳的聽覺雷達。
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他一下叩叩玻璃窗，一下用餐具敲敲碗盤「像這就是節奏呀！」拖動金屬骨架的椅子舉例說著，不同材質的椅子與地板摩擦發出的聲音就是不一樣「我會把這些都記下來，成為資料庫。」
經他這麼一點，所有物件彷彿有了生命，即使是無聲的留白，也像有不同質地、性格的氣息在竄著。
早期許多廣告配樂作品橫掃多項國際獎項，近年參與電影《紅衣小女孩》、《紅衣小女孩2》、《目擊者》、《阿嬤的夢中情人》；電視劇集《麻醉風暴》、《麻醉風暴2》、植劇場《戀愛沙塵暴》等影視作品配樂工作，更在2017年以《紅衣小女孩2》入圍金馬獎音效設計。李銘杰笑著說自己是牡羊座O型，對有熱情的事物絕對一路衝到底。
「我有個特質，遇到卡關、累，睡一覺起來就好了。」腳踩著經典款convers帆布鞋，言談間仍透露著對世界的無限好奇心，滿腔熱血更兼具實踐力。
音樂設計、配樂所搭配的載體十分多元，包含影視、現場表演、典禮等，各式專案、各異的狀態與想法刺激，要去組織、創造不同可能「這會驅使你做一些挑戰，如果今天只單純做音樂（詞曲），或是演奏樂器，我也許很難持續到現在」他若有所思地說著。
非本科出身，李銘杰與音樂的緣分源自高中時期，在校參與吉他社、玩樂團，校外至唱片公司工讀「那時每個部門都去，宣傳部啊～製作部啊～企劃部阿～都會去幫忙，但最喜歡的還是音樂製作」當兵時考進藝工隊，在隊上他也是負責音樂相關工作。
李銘杰與B.DANCE藝術總監蔡博丞相識於一個廣告案，當時他們分別負責該廣告的音樂設計與舞蹈設計，「那時聽了杰哥的音樂，覺得哇！正中心懷，當下便詢問能否與B.DANCE合作。」蔡博丞歷歷在目地說，憶起《浮花》首演時的觀眾迴響，他笑著說：「當時應該聽杰哥的話壓原聲帶。」李銘杰也打趣回應：「壓黑膠好了，質感更棒！」
B.DANCE 2021年新作的設計會議上，各主創人員聚精會神討論著，對談間滿是精彩的美學建構、具體實現方法的溝通與拋接，李銘杰時不時扮演著反覆提問、定錨的角色。
「創作雖是無中生有，但我還蠻擅長整理東西，比如什麼要先理出來、定下來，『結構』跟『解構』就是看誰先誰後。博丞是舞作的主要創作者，我會先協助他把他對音樂的想法整理出來。」
「古代音樂家做出旋律、節奏，為它命名，便成為曲子。而現在感官體驗都在提升，聽覺會與視覺搭配，甚至還有VR。」因此，李銘杰十分重視生活累積，特別喜歡在旅行中去感受城市、場域，處在陰暗森林裡、風光明媚的公園裡，聽覺感受會是什麼？若有了視覺畫面，聽覺如何搭配能使作品立體起來？「那不一定是（有旋律的）音樂，其實是聲音。」
以影視配樂為例，李銘杰致力於「音樂」與「聲音」的巧妙融合，塑造氛圍感「不讓人感受到配樂存在，我比較喜歡這個路子。」他會將演員發出的聲音、環境音一併納入思考，也提到自己持續學習著留白的拿捏、打破規則。
「例如我們會習慣演員要落淚了就給音樂，但若表演、影像畫面已處理得很好，其實不需要音樂去干擾；緊張的橋段也不一定就要給段音樂代表緊張。」不那麼直觀的去餵養觀眾，在聽覺符號創造的過程中，展延出更多彈性空間。
「這也是藝術性的產生，一樣的場景主題，不同人有不同的表現方式，好玩的也就是這個！」他陶醉地說。
對聲音如此敏銳，對睡眠有影響嗎？李銘杰坦言確實蠻困擾的。他在睡前都會讓自己有段沈澱、反思的時光，想到某個情景，大腦就會立刻重塑當時的音場。「我在睡前想法還蠻多的，有新東西出現，我就會拿手機把想法錄起來，不然思緒會往下走，很容易沒辦法睡覺。」他說著，像是甜蜜的負擔。
也許是屬於音樂玩家的浪漫，跳脫配樂工作，在個人創作上，李銘杰會想嘗試實驗性、氛圍感濃厚的音樂。例如創作一系列「讓人凌晨兩點聽的音樂」，他表示一方面自己蠻晚睡的，另一方面也想像著：「一個人回到家，有點累了，坐在沙發上反省沈澱。」形容在很晚、很深的夜裡，與自己對話的時間，他稱之為「凌晨兩點」。
「凌晨兩點」的音樂，會是什麼呢？或許是能使人思路更清晰的、或許是能讓人更貼近自己的，呼應著李銘杰在其配樂專業中，針對每個專案核心的反覆提問、梳理，用音樂烘托出有助於解構與結構交錯思辨著的情境、氛圍。
不斷摸索出框架，又大膽打破它，「我覺得只要你喜歡這件事，你也會忘記你投入的時間，會一直在裡面。」李銘杰眼神堅定地說。
本文授權自 B.DANCE
觀賞 B.DANCE Online Theater Episode 5 X Composer 李銘杰 Rockid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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