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練習題》等待
昨天,剛好是20天後,
我回到了北部。
走在曾經熟悉的街頭上,
只覺得彷彿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腳步也不自覺地變得輕快,
和以往截然不同,
我知道這次不一樣,
兩天前,躁鬱症家人傳LINE給我,
表示這段期間都睡我的床,
也承認自己沒有天天洗澡,
會在我回來之前洗好床單和被套,
要我晚一點回家。
對話的口氣是久違的平靜。
我猜,這次應該會不一樣的!
況且,我只在北部待幾天,
再怎樣,也不至於四天都待不了吧!
沒想到,才幾個小時,
就毀滅了我所想像的美好。
第一晚,我就想逃回中部的小套房。
從去年開始,
我們的衝突一天比一天還激烈。
就算他霸佔了我那台才買五六年的機車,
就算他咆嘯怒吼著說: 「信不信哪一天我會揍屎你!」
或是說要拿刀殺了我,
甚至動手推了我,
我還是默默忍耐著。
直至某天他說了,
「你每次回來,只會把家裡的氣氛搞得更差。」
「你讓我壓力很大。」
「為什麼每次都要照你的方法做。」
「這又不是你的家。」
當時,
我只是清洗回收那幾瓶不知道放在廚房多久的空瓶。
也順便將客廳那一袋袋未裝滿的回收品集中到陽台處。
我才意識到,
也許,我的存在,
對整個家來說,可能不是好事吧!
是我太鳥毛了!
搞不好大家都很習慣這亂糟糟的居住環境。
所以從那時開始,
我決定以後回北部時,
待個幾天就好,
那幾天專心備菜洗碗,
其他事,眼不見為淨,
這樣也能減少衝突。
躁鬱症家人若知道我要回來北部,
為了避開我,
也會刻意去無人居住的中部老家待個幾日。
似乎有一點《王不見王》的意味。
有時看見他對別的家人們狂飆髒話,
我忍不住出聲協調,
但往往讓場面更加失控,
反招來更難聽的話語,
甚至讓場面變更難以收拾。
後來我學乖了,
最好的方法,
就是認真看著眼前的電視節目,
多少都能幫忙轉移當下的阿雜。
我很心疼無法離開家的家人們。
我可以選擇離開,
他們只能無怨無悔的忍耐著,
眼見情況逐漸失控,
但我卻無能為力,
只好安慰自己也許家裡沒有我,
爭吵和衝突會少一些。
我們都相信,
會在某一天,
他會願意放下對醫學的不信任,
會願意面對這將近20年的躁鬱症
也會願意去接受治療。
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待,
並盼望著那一天能早日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