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沒有之一，哈囉（2）
Chapter 2
俗話說，破財消災。
反正錢都花了，明天一定會更好，對吧？她攤在浴缸裡，望著眼前的天花板，回想起自己三十三年的人生，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今天花錢買到世上的不公平，現在好不容易能泡在浴缸裡，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仔細想想，她既沒時間，也沒力氣埋怨任何人，畢竟對她忙碌的工作並沒有任何幫助……聽說，長得好看的人種本來就應該獲得許多關愛與同情，大人也說可愛的小孩也比較得人疼，不是嗎？
真要追溯的話，她從小到大能稱得上「可愛」也只有小時候了，果然「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一跨過學生時期，過馬路不走斑馬線也不會有人朝她按喇叭，坐在泡沫紅茶店空等三小時也沒人來點餐，so what？平凡歸平凡，日子照過。
唯一要慶幸的，她算有自知之明吧，而且，她還有親愛的家人朋友和工作不是嗎？哎唷，為何想來有些悲哀？
「妳是死了是不是？」忽地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響起，熱乎乎的霧氣嗆得她不覺咳了幾聲。
「咳咳！好、好了……」
快速套上衣服打開浴室門，便看見好整以暇、雙手環胸的秀麗身影靠在牆邊，她不覺歉然一笑。
差點忘了，她善良又美得冒泡的好友還在等著替她擦藥呢。
「妳不知道傷口會泡爛嗎？泡什麼澡？」夏辛綠睜著一雙美眸，古怪地瞪著她。
身為姐妹淘，雖然知道對曾萌然而言，發呆的時間很重要，但她從不認為獨自療傷是件好事。
難得過來拜訪，卻見她傷痕累累，教人怎麼不擔心呢？尤其她老是一副天塌下來都無所謂的豁達樣，看了就討厭。
「哎唷，今天全身痠痛，不泡不舒爽。」曾萌然不覺伸了伸懶腰，轉了轉脖子，總算感覺肩上的重量減去不少。
「我是擔心妳在裡面休克，想把皮洗掉嗎？這麼捨不得出來。」
「今天確實扒了我兩層皮了，唉。」想起她賠了小朋友又折兵，愛車小綠綠進廠維修，加上手機又碎糊糊……曾萌然吐出長長一口氣，垂肩往客廳走去，夏辛綠被她誇張逗趣的反應惹得失笑，不覺緊跟在後。
「真是，怎麼沒跟對方要名片？」拉著她坐下開始消毒傷口，夏辛綠猛一看見手肘那塊掀起來的真皮，一對漂亮的眉毛不禁也糾了起來。
「要名片扎針嗎？沒手刀砍昏他就不錯了，搞不清楚狀況還敢多管閒事。」
曾萌然不禁翻起白眼，事情都發生了，也只能自認倒楣，偏偏這齣鬧劇多了個程咬金……好像還挺酷的程咬金。
不，外表酷歸酷，實則是草包。哼，想到又悶氣衝上胸口了。
「妳就嘴巴講講而已。不過遇到瘋婆子已經夠倒霉了，連路人都來攪局，妳是不是該去安個太歲什麼的？」
曾萌然瞄了傷口一眼，慎重其事地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老受這種冤枉氣怎麼行？要是我，一開始就跟她吵，看誰大聲。」
聽見好友的打抱不平，她不禁莞爾，「妳當然有本事，我啊，還是安穩過我的日子好了。」
誰教她爹娘什麼都生給她，連膽子都生得比別人大，唯獨運氣不太好，自己倒霉不打緊，有時幫別人出頭也是落得一身腥，雖然這並不影響她對人生的樂觀，想想人生也沒什麼好爭的，大概只有錢值得掙吧。
「安穩，妳這樣叫安穩？那我豈不是過著神仙般的日子了？」夏辛綠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不覺施了點力道。
「妳是仙女啊，哎唷！」
「還知道痛嗎？看看妳，萬一留下疤痕——」夏辛綠漂亮的小臉上毫無半點同情，開始著手收拾。瞧瞧她，白皙的腿上多了青一塊紫一塊的，老是沒女孩子樣，什麼時候才嫁得出去？
「嫁不出去怎麼辦？」曾萌然索性替她接話，然後白眼一翻，躺回沙發裡。
夏辛綠放好藥箱，推了她一把，「別老是刁兒啷噹的，雖然沒指望妳成為淑女，但偶爾也上點淡妝穿件裙子啊，好歹是個美人胚子。」
「是胚胎吧？當花蝴蝶不是我的專業，這麼費心幹嘛？」
她大笑，覺得好友簡直幽默極了。
「還笑！瞧瞧這黑眼圈，怕人家不知道妳三不五時就熬夜趕圖嗎？」夏辛綠白了她一眼，忍不住捏了她臉頰一把。
她今年升上資深設計師，據說老闆也期待她的表現，她作事有規劃，缺點就是常拼過頭，他們公司的其他資深設計師做得沒她多，拍拍馬屁就領了不少薪水，她偏喜歡悶著做，還老說自己只是打雜的，不能太貪心。
也正因為她的不貪心，讓她在工作上無往不利，還贏得了好人緣。
其實這丫頭長得也挺標緻，一張不施脂粉的娃娃臉，不細看也猜不到她年過三十，尤其那對骨碌碌的眼睛提起工作馬上晶晶亮，那爽朗有活力的笑聲感染力也很強，就像…像個山大王一樣。
唉，夏辛綠想到都為她捏了把冷汗。
她這副德性十足像個小男生，完全缺乏女性荷爾蒙的中性打扮，是要怎麼找個好人家把自己推銷出去？
「是啊。你們今天不出門？」她一臉蠻不在乎，猜想她心愛的老公等會兒就會來接人了。
「原本和朋友有約，結果對方突然有事，改約下次。」想起那位大忙人，夏辛綠不覺失笑，「所以呢，有人要帶妳愛吃的過來，去換件衣服。」
「換啥衣服？不就姐夫要來而已？」曾萌然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T恤，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夏辛綠大她兩歲，也以姐姐的姿態對她照顧有加，自從結婚後，她戲稱他老公姐夫，越叫越順口，他們也聽得挺開心的。
「妳就是這樣才會乏人問津啦！」夏辛綠忿然推了她頭一把。
電鈴聲此時正好響起，曾萌然馬上起身一閃，笑容可掬地迎接來人，
「耶！救星來了。」
「嗨，妹子。」高亦汎帥氣的俊臉漾起笑容，聽見她的形容，濃眉又是一揚。
「姐夫，快點把你愛妻帶走，愛妻好囉唆吶。」曾萌然似真似假地朝他擠眉弄眼，他又是一笑。
「曾萌然，妳欠揍是不是？」夏辛綠上前接過老公手裡香噴噴的食物，笑瞪了她一眼。
「哦？不是放下東西就把人帶走嗎？」看著他們這對愛侶雙雙入座，她故意問道。
「什麼話？難得來看妳，見面第一句話就趕人？」高亦汎沒好氣地揚眉。
「不是因為被人放鴿子，而是來看我的嗎？」曾萌然一臉揶揄，乖乖關上門，看見滿桌的宵夜，兩隻眼睛都亮了起來。
高亦汎不自在地輕咳了聲，「怎麼會？有什麼人比妳重要？」
「看樣子，這頓是鴻門宴啊。」
曾萌然刻意警戒地往後挪了挪，只見他們不約而同一笑，她也跟著笑了出來。
她自己住，但偶爾有他們兩夫妻加入打屁抬槓，也為她忙碌的生活綴上了不少樂趣。
尤其看見人高馬大的高亦汎體貼地幫辛綠準備好碗筷，順便朝剛盤腿坐下的她遞出餐具，彷彿一家人般溫馨的氣氛，看得她心頭一陣溫暖，好生羨慕，「專程來我這放閃光，高招啊。」
「好說好說，妳要是有那麼一點點羨慕，別猶豫啊，有好對象就快行動，必要的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也行。」高亦汎勾起唇，正因為投緣，他儼然將她當作自家妹妹疼愛。
正開開心心將滷味塞往嘴裡的曾萌然冷不防嗆了一下，「咳！是打算讓人消化不良嗎？」
「怎麼會？要不是我身邊好男人不多，老早就介紹給妳當小狼狗了，妳等著啊。」
「不是有一個嗎？」夏辛綠忽地想起這麼一個人。
「妳說阿拓？但他只喜歡過妳，要能跟妳匹敵很難呢。」高亦汎像是心有靈犀般地望著妻子，想起那嚴肅得有點過分的臉，不禁莞爾。
夏辛綠先是一懵，然後被老公深情地讚嘆羞紅了臉。
「哎唷，我的雞皮疙瘩。」曾萌然差點吐出嘴裡的滷味，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曬恩愛這種事情都不用過問旁人的感受嗎？
「怎麼？妳今天才認識我嗎？」高亦汎好笑地瞪著她。
「行行好，今天夠精彩了。」
「怎麼回事？小綠說妳出了車禍，還好嗎？」
「好得很。」
「好個頭，妳手機趕快找時間去看看，別再拖了。」夏辛綠一臉責難，她都擔心死了，這傢伙倒很豁達啊。
「好啦…你看她，是不是很囉唆？」曾萌然不忘為自己平反。
「我可是愛得很，將來要是找到一個對妳叨叨不休的人，千千萬萬別放手，那表示他愛慘了妳，知道嗎？」
「什麼跟什麼？一個夏辛綠還不夠我受嗎？」她沒好氣地抬眼。
「喂！妳真的是討打欸…」夏辛綠猛地敲了她一記爆栗，痛得她哇哇叫。
高亦汎悠然扯唇，這兩個小女人越吵，感情就越好。
其實他和夏辛綠都明白，曾萌然條件並不差，唯獨對感情不太熱衷，也許是身旁太多人太多事情讓她聽得有些卻步，加上中學暗戀的對象對她造成不小傷害，雖然她表面上是大家的開心果，也有著一副古道熱腸，但對外表自卑慣了的她，總是一貫中性打扮試圖掩飾心底的脆弱，彷彿這麼做，就能不受到一丁點傷害。
但，愛情難道是隔絕所有可能性，就能不受傷的嗎？
忽地，高亦汎輕輕地開了口，「小萌，下禮拜五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啊？要幫誰過生日嗎？」她呆了呆，想想他們生日一個還沒過，一個剛過完，總不會是幫她過生日吧？她還早得很咧。
「沒事不能吃飯嗎？」他還是一貫悠然。
她眨了眨眼，先是看了看夏辛綠，見她期待地點了頭，然後才聳了聳肩，「只要不是鴻門宴，都行啊。」
- 待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