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天鵝絨之卷 XXII
槍聲劃破天際，幾頭鸕鳥倉皇飛起，水面泛起陣陣漣漪。
潟湖中泛著數艘淺底小船，每艘船上都有四人，船尾一名舵手，兩人划船，船中持槍尋找獵物的，便是參加今日狩獵比賽的貴族男子。
梅特爾夫人坐在可俯瞰整個潟湖景觀的陽台上，品嚐有苦橙汁調味的烤鱒魚，搭配波絲卡氣泡酒，一邊側耳傾聽鄰桌仕女的對話內容，猜測誰是今日的贏家。
冷不防的，一個身影閃過來。
「看來，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下呢，夫人。」瓦爾蒙子爵躬身，等待梅特伊侯爵夫人伸出合作愉快的友誼之手。
梅特伊夫人卻只是冷冷地瞅著他。
「你來，是準備好要給我下一次交易的情報了嗎？」
「這是當然，不過……」瓦爾蒙深鎖眉頭，故作誇張的困惑姿態，「在此之前，我對您給我的支票金額有些疑問。」
「七百達克特幣，」梅特伊夫人翻了翻白眼，「我的經理人必然已和你分析過每一筆收支，莫賽尼格的一萬幣扣除必要支出，加上西西的衣飾、賄絡僕役的小費等等，還有甚麼問題？」
「這個，有一項收入未被列於清單上。」瓦爾蒙抓了抓梳得油亮的頭髮。
「哪一項？」梅特伊夫人挑眉。
「公爵曾贈送西西小姐一對所費不貲的鑽石髮叉，還是由我親自遞送的。」瓦爾蒙用手勢比出了禮盒的大小。
「噢，是有那項東西，」梅特伊夫人往後靠向椅背，「我將它列在必要支出之下。西西曾提出要求，說願意付費買下那對髮叉，但我決定讓她無償留下，莫賽尼格離開以後，她傷心欲絕。我想，你應該不會反對一個飽受心碎之苦的女孩，得到一點實質的安慰吧？」
「那是當然，很合理的安排。」瓦爾蒙笑得有些勉強。
「很高興我們可以達成共識，現在，給我下一個人名。」梅特伊夫人這才正眼看向瓦爾蒙。
「奧爾索伯爵如何？」瓦爾蒙堆出滿臉笑容，還反覆搓握手心。
「謎一般的佩德羅 · 奧爾索？」梅特伊夫人啜飲一口氣泡酒。
奧爾索伯爵鮮少出現在社交場合，眾人對他了解有限，唯一知曉的是他的家族在穆拉諾島上擁有一大片葡萄園，與三艘商船，長期壟斷葡萄酒輸出到伊斯蘭各國的貿易線。
「奧爾索家族十分富有，可是佩德羅此人太過孤僻，從不與人交流，你知道他平日都在做些甚麼嗎？」
「夫人啊，這裡可是威尼斯，物質主義者的玩樂天堂，」莫爾蒙笑得開懷，「要找甚麼消遣都不是難事，就說康比尼伯爵有個癖好，喜歡養牛蛙，他在莊園的泥巴池裡養了一大群的牛蛙，這些牛蛙成日蹦蹦跳，甚至跳到屋內，某日餐桌僕人為伯爵夫婦打開餐盤銀蓋時，發現裏頭全塞滿了活的牛蛙，嚇得夫人當場暈倒，您瞧康比尼平日不苟言笑，誰知他私底下還有這不為人知的一面。」
「說的是。」梅特伊夫人被逗樂了，不禁笑出聲來，「那麼，你知道奧爾索有甚麼不為人知的祕密嗎？例如，他喜歡甚麼樣的女人？」
「我在某個很隱密的場合聽說過，他說，」莫爾蒙瞇著眼，故作神秘地放低音量，「他想要，一個終生侍奉她的小侍女。」
「終生侍女，現今的僕役都是雇約制，沒有買斷制，所以他要的是一個奴隸？」梅特伊夫人難掩驚訝，「威尼斯是禁止蓄奴的！」
直到上世紀末，威尼斯都還擁有地中海最龐大的奴隸市場，唯利是圖的威尼斯商人會購買、甚至綁架年輕力壯的斯拉夫人，販賣到埃及和伊斯蘭各國。最後惹怒了羅馬教廷，明文禁止威尼斯人豢養奴隸，但是人口買賣依然屢禁不絕。
「其實，過程我可以安排。」他說。
梅特伊夫人沉思半晌，最終有了決定。
「我可以給他一個女奴，但是我要預留一筆經費，若是我的女孩面臨性命之危時，我會運用這筆錢助她逃脫。」
「夫人的設想非常周到。」莫爾蒙說。
「這筆錢會記在必要開支之中，」夫人嘆了一口氣，「沒想到，奧爾索竟然那麼變態。」
本文為原創故事，(若無意外)每逢周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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