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與你相遇:6-6 適合的位置
大學畢業後,我在學長的介紹下進入了一家專門做食品的製造公司,主要負責公司的後端管理,在資訊部門裡,個性鮮明的大家都很好相處,而且主管人也很幽默有趣,讓我暫時可以忘記一些事情。
這時諺明媽媽傳來訊息,說諺明今天準備回去學校上課,現在正開車往學校的路上。
後面還附上諺明在後車座睡著的照片,他那熟睡的香甜表情,身體看來是沒什麼問題了。
自從諺明醒來那天開始,我用了各種理由不去醫院看他,一是覺得羞恥,自以為我能取代他心中重要的對象;二是感到害怕,怕我見了他之後無法隱藏對他的喜歡,基於以上理由,讓我沒有勇氣去見他。
只是,如果諺明主動聯絡我的話,我想我還是會奮不顧身的去見他吧!話雖如此,但諺明至今都沒有跟我聯繫,反而是透過諺明媽媽了解他目前的狀況。
也從那天開始,當時與一起加入天文社的人幾乎都在那時斷了聯絡。
諺明醒來當天,我傳了訊息跟文夏雪說了這件事,並且編了個理由說不會再去醫院探望他;而麗香則是拒絕了她的告白之後,我就再也沒收到她的任何訊息。
在最後的大四生活,我幾乎可以算是一個人渡過,與我當時所想像開心的大學生活,簡直是天差地遠。
畢業後,為了想徹底忘記諺明,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進入Gay吧,如果能在裡面找到適合對象的話,或許心裡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吧?
後來有個人主動向我搭話,他的外表與氣質跟諺明有點相似,飄散的香水味也是同樣讓人感到安心,特別是他笑的方式,與我記憶中的他碰巧重疊。
後來我們開了房間開始兩人彼此擁吻,就這樣推倒在床上不斷渴求對方,就在沈醉於歡愉之中,腦中閃過一個折騰自己的念頭。
「諺明他會用怎麼樣的方式親吻?」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冒出?明明我是為了想忘記他才在這裡的,我要忘掉他才能夠繼續前進啊,可是當越是這麼想,記憶卻又不斷浮現。
諺明頭髮的觸感、痣的位置、身型以及他那溫柔的聲音,都與眼前的這個人完全不一樣。
而原先在我腦海裡那模糊不清的背影漸漸變清晰,在諺明轉頭之後,則是露出了一如往常般的燦爛笑容。
等到我意識到以後馬上拒絕了他,並且用顫抖的聲音跟對方道歉,說我已經沒辦法再繼續下去。
經過這次事情之後,我覺得自己沒辦法徹底忘記諺明,不過與其強迫自己忘記,倒不如每天讓自己忙碌到連想起一個人的時間都沒有,或許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後來我將重心放在工作,在下班之後繼續鑽研其他程式,也在這段時間內學會了另一種程式語言,連公司同事都感到不可思議,除此之外,我也到外公經營的道館教導一群小學生,生活漸漸忙碌了起來。
而我也在這段時間裡,認識了那個人。
某天我在咖啡店裡一邊喝著熱可可,一邊滑手機看諺明IG上發的貼文,看他露出跟以前的笑容後非常替他開心,也許是我的臉表現得一覽無疑,有個很冷酷的中性女生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可以跟你聊一下嗎?我想,我們應該很聊得來。」
我聽得則是一頭霧水。
「蛤?」
「你啊雖然在笑,可是又露出很寂寞的表情,想必手機裡看的應該是你很喜歡的人吧?而且還是同性。」
我驚訝到說不出話來,並且用睜大的眼睛盯著她看,而這名女生則是自動坐在我旁邊。
「妳說會跟我聊得來,是因為妳也有這樣的對象嗎?」
「恩,對阿,女生而且是我的助理,現在則是我的經紀人。」
「經紀人?」
「吶,我們先交換聯絡方式吧。」
交換聯絡方式後,得知她的名字叫做Rin,是專門拍平面雜誌跟MV的模特兒,在業界好像蠻有名的。
總之,我們三不五時就會約在這家咖啡店,或是去她常去的酒吧,我們之間的話題除了在說喜歡的人是什麼樣的人之外,也抱怨為什麼對方總是喜歡別人,以及有多喜歡對方。
老實說,遇見了Rin,感覺就像是找到心靈的綠洲一樣,心裡感到被救贖。
在經歷諺明的事情之後,我完全放棄了戀愛,準確來說是害怕與人有連結,一旦有了連結,就害怕自己會再受傷,過去曾經歷過的傷痛,我沒有自信能有再次接受的勇氣。
只要在工作上與同事合作融洽,跟家人如同往常相處,以及跟朋友聚在一起談心,像是一般人過的生活一樣,把過去深刻的美好回憶全都藏在內心深處,只要當一個人獨處時,再把這些回憶拿出來慢慢品嚐就好。
只是沒想到,原本應該是簡單平淡的生活,終究還是得面對過去。
因為一場會議的契機,麗香為了見我跑到這家咖啡店裡,僅管過於吃驚,但我用冷漠的口氣回應她,原本以為會讓她直接放棄,不料她卻開口說了諺明與文夏雪在交往的事情。
對於每天關注諺明IG的我來說,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但實際上從別人口中說出,依舊還是讓我在意了起來,就在麗香提議說如果跟她交往就可以有跟諺明見面的機會時,心裡突然有了極端的想法。
如果我答應跟她交往的話,除了有理由可以見到諺明之外,也不用擔心自己的感情會被他知道,這不就是我最合適的位置嗎?如果這次錯過了,或許就真的不會有下次。
我答應了麗香的交往,雖然她當場開心到親吻我,但我內心非常忐忑不安,認為這麼做是否正確?
沒多久就約好了四人見面的時間,跟麗香進去時還因為太過緊張,反而是先往文夏雪的方向看,因為她的打扮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甚至脫口說出變漂亮之類的話,不過當聽到諺明的聲音之後,目光則是馬上轉回去諺明身上,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什麼變,依舊是那麼光芒耀眼。
我們差不多聊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夏雪去外面打電話,而麗香因為工作的關係必須先提早離開。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
「咦?」
「自從醒來到回去上課後你都沒有聯絡我,我在想是不是因為看到我會讓你有陰影,所以要跟我保持距離。」
「不是,我……。」
「畢竟那個畫面太衝擊了,想起來還是會被嚇到吧?因為怕會再讓你想起來,所以我一直都不敢主動聯絡你,本來是想等到你哪一天放下了再聯絡我,但沒想到現在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真的是想不到呢!」
諺明一口氣干了酒杯裡的紅酒。
「還有啊~聽我媽說你之前來探病都是跟夏雪來的,還跟我說你們兩個是不是在交往,所以在跟夏雪告白時我真的很緊張,想說你們會不會還在交往?」
「等…諺明……,你喝酒喝得太快……」
「我很高興今天你能來哦,大家聚在一起的感覺就跟以前一樣很開心,比起一個人的大學生活,有你,有麗香,還有夏雪,果然才是最棒的…,所以……這一次……你絕對不可以離開我身邊哦……。」
露出微笑的諺明在說完話後就倒在桌上睡著了,我搖晃他的手臂想叫醒他,但他卻還是沒有反應。
原來諺明在那段時間也很孤單嗎?明明他有那麼多的朋友,卻還是把我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居然讓他承受巨大的寂寞,我真後悔當時為什麼不陪在他身邊。
「學長發生什麼事了?」
講完電話後的夏雪看到現在的情況後感到疑惑,我則是跟她解釋說諺明剛剛酒喝太快的關係,結果醉倒睡著了。
知道狀況後的文夏雪微微笑,說其實醫生有交代他盡量不要喝酒,除了會影響身體之外,再加上他的酒量本來就很差,大概是今天很高興大家又再次聚在一起吧~。
文夏雪說多休息的話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她會負責把諺明帶回他家,而且身上有諺明家備用的門禁卡。
我將諺明扶到計程車車上,照理說是結束了今晚的聚會,但我想更多了解現在的諺明,所以就隨同一起上車,雖然表面上說需要有人擡他到他的房間,但其實只是我想跟諺明有多一點的相處時間而已。
將諺明擡回他住的地方,發現空間非常寬敞,雖然有聽諺明的媽媽說房間有特別挑選,可以感覺得出諺明的父母親非常重視他。
我將諺明擡到他床上後蓋上被子,盯著他的臉龐看了幾秒鐘,因為不同於之前,他這次真的只是熟睡而已,內心鬆一口氣的感到安心。
回到客廳後,夏雪順勢的打開櫃子拿了兩包即溶可可在飲水機前沖泡,對於東西擺放的位置非常清楚,想必她應該是很常來,畢竟連備用的門禁卡都有了。
隨便聊幾句之後,我便為之前對夏雪做的事倒歉,不僅是沒有將諺明告白的事告訴她,以及當諺明從醫院醒來後,自己擅自斷了聯絡。
當回憶起過往的事情時,漸漸想起了諺明出車禍的場景,來不及停止的剎車聲、血流不止的鮮血,鮮明的回憶不斷在腦中播放。
就在我感到害怕、全身不斷顫抖時,有一雙溫暖的手將我抱進懷裡。
夏雪像是用她全部的力氣緊緊抱住我,告訴我大家都在這裡,不用擔心,你不需要感到害怕。
這一刻,她身上的溫度就像是太陽一樣,將光與溫暖一點一滴滲入我身體裡,逐漸消退了我心中所有的恐懼。
除了覺得很溫暖之外,在靠著夏雪懷裡的同時,我聞到一股淡淡的男性香水味,而這股香味,與諺明身上的香水是同一款。
他們本來就在交往,就算有更進一步的親密接觸也不奇怪,但也許是醉了的關係,回想當時在諺明出車禍的時候,我花了那麼多的時間陪在他身邊,結果醒來時卻是呼喊這個人的名字;而當我費盡力氣想再次見到他時,這個人卻輕而易舉佔據他身邊的位置,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可以擁有他的一切,為什麼?
我將夏雪推倒在沙發上,順勢地去撫摸以及親吻她身體的每個地方,諺明觸摸到的,我也想全部去感受,僅管在過程中夏雪有阻止我,但我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這時,內心忽然想起媽媽在過世前說的話。
「要對女生溫柔哦。」
此刻已經失去理智的我,暫時要違背妳的諾言了,對不起,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