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影子-7

連載-影子-7

我想，我一直都是深愛著A，我的初戀男友，以後會遇見其他人，還是會深愛著。那種愛像是特別保留給他的一份特權，他不只是活在我的記憶當中，也活在我的未來日子，像是用一塊保鮮膜把這份感情藏到冷凍櫃裡，我不會再去想著當時的情緒，卻仍舊愛著。
不會減少，更不會消失，那就是給他的愛，已經給出去的就完完整整的存在。

即使在後來的日子裡我發現我似乎開始喜歡上A(+)，這個滑板少年，也一樣。

這兩種愛不牴觸的。如果你懂我說的愛情，我想你也會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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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冬天的雨打溼了A(+)的衣服。我看見他一步步的走進我的房子裡頭，然後頭髮、外套、還有制服全都在滴水，是的，淋的很徹底，非常仔細。

倥傯的、雜亂的、一蹋糊塗的、對，他讓我想起爛泥巴。

我明明還在傷痛著失戀，整個人極度不願意讓外人進入，無論是用什麼名義，親情、友情、趁虛而入的愛情，都別想來干擾自我封閉的世界。我是打算用最極端而又無所謂的方式掏空這段時間的一切，等到我面對人群，就是痊癒的時候。

然而我與滑板少年，不，現在應該是落湯雞王子，他身上不斷的滴著水，愣在門口，立刻就積出一灘水，而我呢，瞪大瞳孔，同時戴著眼鏡，推了一下眼鏡後打量完畢，努著嘴要他等我ㄧ分鐘。

之後我回到房間內拿出浴巾來，要他先擦個大概才准進入，接著我又去了樓下的超商，買了男性用的紙內褲回家，丟給他要他換上。

請他洗澡，拿給他禦寒衣物，然後我坐在床沿，他呢，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席地坐在地毯，等待我的質問。

"為什麼翹課?"

"幹麻找我?"

"你知道你這樣讓我很困擾!"

我連珠炮的開罵，全然不像在他面前的形象，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我就覺得我應該像個長輩，該說些什麼當頭棒喝的話，才不枉費我虛長他個幾歲的歲數。

是啊!我比他大個十歲呢!

我內心被這個數字震撼到了。但沒有表現在臉上，我想我當時應當是一副嚴師或是嚴母的模樣，特別我還戴了粗框的黑膠眼鏡，挽了個超級歐巴桑的頭髮。

A(+)笑了。

"欸，大姐，妳這樣好像一下子變成四十歲的中年婦女耶!"

這傢伙一下子就命中我的痛處，可惡!

"別跟我打哈哈了，說吧，找我幹麻?"

我打了他手臂一下。

"喔，沒有啦，就...心情不好。不好很多天了。"

他低下頭來，似乎真有什麼讓他煩惱的事情，而且可以煩到不想上課，也許也和我一樣，被女友給甩了。

好像年輕的時候唯一會讓人掛心的，就只有感情了，功課可以不顧，親人可以忤逆，然後為了愛情拼去了一切，卻總讓人失落。

到不是因為愛人離開了而失落吧。我想。而是因為這個不值得付出的人，去忽略了其他更珍貴的人事物，顯出自己愚昧的反省。

"會有我不好嗎?我剛失戀耶!"

我自嘲著。把桌邊的星巴克杯子裡的牛奶喝了一口，又起身去廚房為A(+)泡了杯黑糖薑母茶。

不出所料的，A(+)發出了很大的驚嘆聲!"真的嗎!"

熱水咕嚕咕嚕的從瓶子裡滾進保溫杯中，我被微微的燙到，"唉唷!"

"大姐你沒事吧?"他問。

"是啊，前幾天的事情吧，你看是不是比你慘。"

"嗯，這很難說耶，慘不慘得要看個人。妳覺得很慘的事情，我可能覺得也還好，而我覺得很慘的事情，妳大概會很想笑吧!"

他這段繞口令還真是頗具哲理，的確，慘不慘無法比較，而且真的比較慘的人，也沒什麼好值得說嘴的。

"那你就為了這件事翹課還淋雨來我家?"

我還是很難理解，他的慘事於我何干。

"大姐，妳有沒有那種喜歡一個人不敢說的經驗?"

"我喜歡一個人向來都是不敢說的，哈!"

因為我是個膽小的人，而且更誇張的是，我連我自己喜歡不喜歡都有點不清楚，常常我分不清哪種是愛，哪種又是關懷。

"是喔...可是我現在就是很喜歡一個人，但是我不知道怎嚜說。"他又垂頭喪氣了。

"為什麼?你既然確定是喜歡她的，又為什麼不去告白?"

說這話時，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受，像深海裡頭無法鑽出海平面的鬱悶。

"之前我知道她有男友，看見他們甜蜜的手牽手我很忌妒，可是又不想去破壞，而且我也沒資格去搶，就是那種雖然很喜歡她，卻又沒把握可以喜歡她。所以我很煩。"

"這有什麼好煩的，既然知道就不要去帶給別人困擾，對自己也沒好處，我看你呀，還是想開點吧！你這麼帥，不愁交不到女朋友的!"

"我也這麼認為!"看來他對自己也頗有自信的嘛。我心想。

"那就對啦!好吧!別再胡思亂想了，晚餐我請你吃吧，吃完就給我回家，明天乖乖去上課，我可是會打電話查勤的唷!別給我落跑。"

他的煩惱真的是很普通。而且我十七歲的時候可沒我二十七歲來的幼稚，想想十七歲的我，會為了愛情不顧一切嗎?會這麼委屈自己嗎?

"有時候我覺得妳很像飛蛾撲火。"腦子裡浮現床邊的A曾經對我說的這句話。我轉身將他與我的杯子收起來放進洗碗槽內，然後天旋地轉的都是那句話，飛蛾撲火。

"不過現在不同了!"A(+)口氣變了。

"我在剛剛知道，我喜歡的女生現在已經沒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