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黎明破曉時】20歲的愛情直播，我們是心有靈犀不是同病相憐
今天要來聊的是我心目中最喜歡的愛情電影系列，〔愛在〕三部曲。今天要先講的是第一部曲【愛在黎明破曉時Before Sunrise】。
這部戲最特別的地方就是雖然是一部愛情電影，但是他所有的劇情都圍繞在男女主角間的對話，從頭到尾不停的對話聊天，隨性瑣碎的閒聊彼此關於人生的看法，但卻隱含各自對生命的體悟。你說看一對男女聊天看105分鐘不無聊嗎?這也是電影最厲害的地方，真的不無聊而且成為經典，因為男女主角的對話某種程度也反映了愛情關係裡你我的樣貌。最近剛上映的國片【怪胎】不也是從頭到尾聚焦在男女主角上，不需要像鐵達尼號那般轟轟烈烈生死相許的複雜故事，就談這一男一女間的故事和對話，反而放大愛情關係裡的細微點滴，更讓人深刻，在我看來【怪胎】和【愛在黎明破曉時】對愛情關係的刻畫有異曲同工之妙。
劇情故事
在1994年的六月，一列前往巴黎的歐洲火車上，男主角Jesse和女主角Celine因座位在隔壁而開啟了交談。Jesse是來自美國的青年，微卷油亮的短髮剛好到耳際，有一種瀟灑隨興的感覺，藍色的眼睛瘦削的倒三角形臉，留著山羊鬍看起來有些雅痞，但鬍鬚掩飾不了他眼裡的些許毛躁。Jesse穿著合身的皮衣，在車上看著書，直到Celine在他身旁坐下，他鼓起勇氣上前攀談。這一攀談引起Jesse對Celine的好奇，眼前這個女生約莫20歲左右，一頭蓬鬆微捲的金色長髮，細肩帶連身長裙，看起來很清新有氣質。白皙的皮膚大而深邃的眼睛，眼神裡有一股不服輸的堅定與好奇，粉橘色的嘴唇，蓬潤的臉龐看起來稚嫩可愛，Celine是法國女孩，正在回巴黎的大學上課。
他們在火車上開啟了對話，開始自我介紹聊背景，發現對方很好聊而且頻率很對，有一種我說的你都懂，你說的我也想聽的默契。Jesse的目的地是維也納，Celine的目的地是巴黎，結果到維也納站的時候，Jesse邀請Celine跟他一起在維也納停留一晚，因為Jesse沒錢住旅館，他會在維也納閒晃到隔天早上的飛機回美國。這個臨時起意大膽的邀請，Celine一開始也很猶豫，但Jesse跟他說:等你多年以後在很無聊的婚姻裡面，你會不會想起如果當時遇上另一個人生命可能就會不一樣?而現在就是你的時光倒流，你會怎麼選?
Celine被他說服，就跟Jesse在維也納下車。然後他們在這座城市漫步暢談，穿過小徑巷弄公園河畔，從白天聊到深夜再到黎明後的離別。愛情不是魔鬼，但它也藏在細節裡。從心生好感到怦然心動，Jesse每次看著Celine的眼睛都要壓抑自己著迷的感覺，怕露出很糗的樣子。所以Celine的眼睛望向別的地方時，Jesse都在偷看Celine的臉，那種傻氣癡情的樣子，其實Celine的餘光都能感受到。這種很細微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就是愛的產生，曖昧有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
20歲愛情的模樣
20歲的Jesse和Celine，對未來感到好奇又徬徨，試圖探索自己與生命，對很多事情提出批判與見解，他們交換彼此的生命經驗，聊文學聊音樂，聊童年聊失戀，聊生死聊科技，我很喜歡Jesse對科技的看法，他說:「人們都說科技替人類省去不少時間，但是多出來的時間卻沒有好好運用，只是把多的時間又投入去工作，怎麼從來都沒有人說打字機替我省了不少時間，耶~我要去靜坐冥想了。」
哈，這觀點真的很有趣，對啊，省下來的時間只為了做更多的工作嗎?
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喜歡看Jesse和Celine的聊天嗎?看這部電影彷彿在看直播一樣，兩人很自然的對話，就一直講一直講，但是講出來的每一句話你都不會覺得是廢話，都曾經是你也曾想問過的話，或是自己內心偷偷想過的話，透過Jesse和Celine去辯證和對談。
他們很開放的跟對方分享自己對愛情的看法，包括嚮往和恐懼，也聊對自己的批判與徬徨，雖然他們只有一天的時間，但是這一晚就已經足以走入彼此內心深處。
你能想像25年前的大學生是怎樣談戀愛的嗎?他們會去黑膠唱片行聽音樂，在河畔遇到流浪詩人，詩人即興替他們寫了一首詩，在露天咖啡座遇到看手相的老女人，Jesse對命理是不相信的，一直批評命理師認為他們是騙錢的，但Celine卻是手相命理師的話語裡獲得一些省思。他們談女權與男性主義，談文化偏見。他們欣賞別人在屋裡彈奏音樂，相較於現在的我們，就算在火車上坐隔壁，大概也是各自帶耳機划手機看劇吧，我們已經很少跟別人談論自己了。他們在屋外隨著音樂起舞，這種隨性的浪漫，20歲獨有的輕狂。如果你遇到一個可以跟你從內子宮聊到外太空的知音，你是否會跟這個陌生人一起下車呢?
20歲對愛情的詮釋
20歲的我們對愛情的想像是怎樣的呢?20歲的你對自己的未來又有什麼樣的期待呢?在電影當中，Jesse和Celine也分享的自己對愛情的看法。Celine一開始問Jesse有沒有愛過別人時，Jesse都閃躲迴避，Jesse也承認自己並不是很懂愛，甚至不確定自己那些曾經的戀情到底算不算是愛，他對於愛曾下過一句註解，Jessie :「愛情是兩位不知如何獨處的人，一起分享的逃避」
因為孤單而抓一個人來作伴，又不是抓交替(喂?!!)，這樣發展下的愛情有可能會讓你有人作伴更孤單，因為心靈的寂寞是無法靠別人來填補的，我們與自己的關係就是親密關係的根本，Jesse也說他時常想逃避面對自己，
Jesse因為自己父母時常吵架，最後離婚了，所以Jesse認為男女關係即使進入婚姻裡，最後都會互相厭惡，對於彼此太了解了，都能預測對方的反應和行為，因此感到厭煩。而Celine則是相反，她認為越是對一個人越是了解就越能真正的去愛他，Celine覺得那是她愛一個人最真實的境界，就是愛對方的全部。你覺得你是哪一種呢?
同病相憐和心靈契合的差別
在電影【怪胎】當中，因為男女主角都有強迫症，在這社會邊緣被排擠的他們，終於遇到另一個自己，因此相戀交往。強迫症是電影劇情包裝的一種病，但這種同病相憐的感受並不局限於強迫症，正常人的感情也很容易因為同病相憐而墜入愛河。
同病相憐跟心靈契合的差別究竟是什麼呢?我覺得如果拿怪胎和愛在黎明破曉時的兩部片來對照會比較好理解。【怪胎】比較偏向同病相憐，同病相憐看的是對方跟自己一樣的地方，因為強迫症很稀缺，要遇到一個跟自己一樣古怪的人很不容易，就很害怕對方改變而跳脫這個世界。心靈契合是我們彼此有很合得來的地方，但我認知道你跟我的不同，我們可以一起聊愛情，可以有完全相反的意見和看法，但這並不影響我對你的欣賞與愛慕。允許對方跟自己的不同，並且在這種差異下還很喜歡對方，我稱之為心靈契合。
心靈契合並不是要對方跟自己想得完全一樣，喜歡吃的跟自己一樣，喜歡看的電影跟自己一樣，喜歡的休閒活動跟自己一樣，如果期待對方什麼都跟自己一樣，那你喜歡的只是另一個自己嗎?我覺得同病相憐給我的感受比較像是在找尋另一個自己，如同電影【怪胎】男女主角在找的比較像另一個自己，但心靈契合是在找尋另一個人。
Jesse和Celine意識到彼此的不同，甚至對方有自己不喜歡的地方。例如Celine就坦白跟Jesse說她不喜歡Jesse對手相算命師的態度，很像一個失去注意力的小男孩一直大聲嚷嚷來獲得大家的關愛，Celine還直接形容Jesse當時很臭屁的樣子她不太欣賞。在曖昧剛萌芽的對象面前，Celine願意直接表露內心真實的想法，這點真的很了不起耶!Jesse也解釋他哪有臭屁，他只是覺得Celine被騙錢了，然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Jesse問說這樣算是吵架嗎?Celine說不是吧，但就算是吵架也沒有什麼不好，大家都覺得爭吵是不好的，但也有很多好的事情是透過爭吵而來的。他們也沒有因此而打消對彼此愛慕的情意，而是又更認識了對方。同病相憐也許只是愛情萌芽的起因，但如果後來可以發展成心靈契合的話，彼此才會有更深一層的連結。
在維也納的夜晚，Celine一直很苦惱天亮之後兩個人還會再見面嗎?於是就一直陷在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彼此的擔憂中，Celine說我很害怕明天要跟你說再見，Jesse說那就現在說再見，現在就道別吧，這樣你就不用擔心啦!這段話蠻有哲理的，人就在面前但我們的思緒和精神都在想明天的離別，而忘記把握人還在眼前的珍貴時刻。Jesse的回答很有活在當下的智慧，而且把擔憂說出口，似乎就沒有那麼煩惱了。
Jesse與Celine在維也納的這一夜，留下生命的悸動，但天亮以後他們必須要繼續各自的旅程，一個要回巴黎，一個要去機場搭飛機回美國。他們約定六個月以後的晚上六點回到維也納車站，這中間不需要電話或信件聯繫，就靠著一句約定，約定彼此六個月再見，電影到這邊就結束了。
這就是第一部曲【愛在黎明破曉時】的故事，有一個人出現在自己的生命當中短短一天，卻影響甚深。這個故事背後是源自於導演Richard的真實故事，1989年Richard在美國的一間玩具店認識了一位名叫Amy的女孩，兩個人就如同Jesse與Celine一樣天南地北的暢聊，從半夜聊到早上，聊到彼此內心深處。雖然交換了電話號碼，但通訊不方便的年代，最後還是失去聯絡了。
Richard後來結婚生子，但他仍然沒忘記Amy。電影上映後知名度大開，但Amy從沒現身給他任何回應，直到2010年Amy的友人出面告訴Richard在他1994年開拍Before Sunrise前幾個禮拜，Amy車禍過世了。這個消息讓Richard悲慟不已，一直以為這系列紀念他跟Amy的故事會讓Amy看到也想起自己，但原來天涯一方的Amy早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現實的故事更令人心痛遺憾。
Richard後來想起此段過往，曾跟工作人員說:「我們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別人的生命中蕩起怎樣的波瀾。」
人跟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妙，我們各自都有要前進的方向，但在某段路程中我們停下來彼此交會，彼此作伴，然後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可能又分道揚鑣，各自前往不同方向。這樣的軌跡無論是在愛情裡或友情中，一直反覆循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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