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專欄作家】| 色達 | 洗滌心靈的人間佛國

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輩子至少要去一次的地方」的清單。我也不例外，色達名列於我的清單中的前幾位，那裡以世界最大的佛學院—喇榮五明佛學院聞名。色達位於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區，平均海拔為四千米以上。 相比起中國境內各省市，這裡地不算廣為人知，更稱不上是熱門的旅行勝地，甚至好些四川當地人連聽都沒聽過，這越是激發起我的好奇心了。 前往色達的路程比想象中還艱辛痛苦。 超出了預期的時間，我們花了十六個小時才抵達色達縣。從成都到達了海拔近四千的色達縣，溫度從三十幾度降至寒冷的三、四度，我永遠忘不了從大巴上戰戰兢兢地走下來，緊張地呼吸與感受色達的氣息的那個晚上。 長途跋涉來到期待已久的色達喇榮五明佛學院，看到漫山的紅房子，當然要拍照留念一下。 到達色達的旅人們大多會選擇留宿色達縣，那裡相較於山上的佛學院有著較為完善的居住環境。看到藏民穿著傳統服飾在市場裡出現，我總是會向他們投以好奇的目光，這樣的畫面似乎在電影裡才會出現，太有趣了。 在青年旅舍二樓的露台看著窗外綿延不絕的一座座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五味雜陳，是一種願望終於實現了的美好，也有種極不現實、像是在夢境裡才會出現的畫面。 說起住宿，色達縣的選擇始終有限，以飯店和青年旅舍為主，數量不算多。我入住的是後者，衛生環境比想象中好，最重要的是有在高海拔上顯得極為珍貴的熱水洗澡，所以真的非常感恩。果然，都市人在惡劣的環境下生活會更懂得珍惜，也深切地體會到我們所以為的習以為常，對某些人來說並不是隨手可得的。 若是想要在佛學院留宿，那裡也有喇榮賓館，只是高原的條件必定比色達縣還差。有住過喇榮賓館的女生抱怨過環境很惡劣，也沒有熱水。「那裡甚麼都沒有，這幾天我都沒照過鏡子，現在連自己長甚麼樣都不知道了。」聽完，我不禁大笑。這也是我們棄喇榮賓館，選擇住在色達縣的青年旅舍的原因。 覆蓋整個山頭和山腳的紅房子是喇嘛和覺姆們的居所。一到下午，他們便會到經堂參加辯經一個小時。甚麼是辯經呢？其實就是透過提問與自由的辯論，交流各自於平日所學的知識與修行後的領悟。 經堂裡頭是這樣的，中間像是天井般，溫暖的太陽會直接照射進來，喇嘛們在辯經活動開始之前，好好地休息與閱讀經書。經堂也有男女之分，喇嘛所在的是男眾院，而覺姆則是女眾院。 身穿紅袍的喇嘛在陽光的下更顯得耀眼。畫面給人一種莊嚴的肅靜感。 來色達的旅人與信眾都會在經堂裡感受辯經的氛圍。進入經堂必須脫掉鞋子，因此門口總會擺放著鞋子，越來越多。 一向很喜歡民族色彩濃厚豐富的圖騰和裝飾的我，忍不住在門口拍個照了，真的很喜歡這個畫面。中午過後，覺姆們有時會坐在經堂前的空地上唸經，雖然聽不懂她們的語言，但坐在一旁聽著此起彼落的誦經聲，內心真的有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進入經堂後，在辯經開始之前發生了一件小趣事。那時我在四處張望，等待辯經的開始。當我往後一看，突然看到一條小蟲正在地上爬著，在快要爬到我身上之前，我當然瞬間移開，然後看牠繼續往別的目標爬去，像是看入神了。這時，牠把目標鎖定了坐在我後面的喇嘛（照片右邊那位），開始往他身上爬。 看著小蟲越爬越快，我和朋友緊張地盯著小蟲，深怕牠會爬進喇嘛的衣服裡。終於，我忍不住了，立馬輕輕地拍了拍喇嘛的肩膀，告訴他有不明生物正在他的衣服上爬行。坐在他旁邊的另一位喇嘛（圖左）也終於看見小蟲的蹤跡了，但他們都沒有我們的臉上的慌張，只見他緩緩地在附近取來一本書，用來盛載那位「不速之客」，然後不慌不忙地把牠送走了。看到喇嘛們如此友好地對待生命，我不禁笑了，也把這個美好的畫面拍下來了。「萬物皆有靈，眾生皆平等」就是如此吧！ 辯經有分一對一或是數位對一位等形式，當天我看到的大多數都是一對一形式的。辯經開始後，只見喇嘛們收起原本平和的樣子，忘情地投入於辯論當中，有些甚至露出激動兇狠的表情。他們一邊大聲辯經一邊拉開弓形手勢，啪的一聲，強力地擊掌。「他們的手都沒感覺嗎？感覺超級痛耶！」我心裡想著。未幾，經堂裡的擊掌聲此起彼落，甚是壯觀。雖然聽不懂他們辯論的內容，但現場的氣氛讓人也隨之振奮起來，著實令我大開眼界。 除了在經堂內，原來在經堂外面的大空地上也有辯經的活動。 色達四面環山，遠處山上的白色藏語是有祝福、祈禱的含義。 在色達，總是會覺得自己和天空的距離好近好近，仿佛伸手就能觸及天上的藍天白雲。當然，紫外線的強度也是非常高，常常會被太陽曬得睜不開眼睛。 在色達，我深刻地體會到這個世界有無數種樣貌，原來真的有人在我們不為熟悉的地方，過著與我截然不同的生活。然而這一切，如果不歷經一路顛簸，我也不會了解。世界很大，可以讓我們體驗的事情真的很多。 #四川 #打卡國外 #旅行 #波波專欄作家 #波波打卡 #色達 

【波波專欄作家】| 色達 | 洗滌心靈的人間佛國（下）

天葬現場其實是不適宜拍照的，而且也根本不會有心情去拍，但朋友還是用我的相機匆匆拍了兩張。為了讓大家大致感受一下現場的氣氛，還是決定放上這張照片。現場在距離天葬台不遠處有一個看台，讓旅人近距離地感受死亡這個人生的必經階段。 如照片所見，天葬儀式進行的時候，在靠近看台那一個出口是會有一塊布遮擋住的。這樣也好，不用那麼赤裸裸地看著血腥的一切。儀式終於開始了，禮儀師會開始唸一些經文，內容大概是對逝者的祝福與超渡。誦經完畢後，天葬師開始拿起切割屍體的利刃，慢慢割開往生者冰冷的肉體。這時，我覺得很痛很痛，雖然他切割的不是我的肉體，也不是我的親人，但出於本能反應，我還是覺得很殘忍。與此同時，我也不禁對天葬師有種打從心底的佩服，到底要經歷多少練習、克服多少心理障礙與關卡，才能如同宰割豬肉般稀鬆平常地對待眼前的往生者。 說不好奇是假的，既想知道那塊布後面的情況，又害怕血腥的畫面。殊不知，儀式進行到中途，天氣瞬間轉壞，天色暗沉下來，那塊布也被大風吹得掀了起來，在空中飄來飄去。這時，耳邊傳來了其他旅人的驚呼聲。是的，一切變得好赤裸，我的心跳又再次加快了。 我始終沒敢直視，沒有仔細地端詳天葬場裡的一切。還以為快將結束之際，忽然，耳際傳來了利刃往骨頭狠狠敲下，那一聲清脆俐落的響聲，我又是一陣全身發麻，徹底呆住了。那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聲音。 忘了天葬是怎麼結束的，在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和同行的友人已經淚眼兩行，說不出是哪個瞬間讓我不自覺地流下眼淚，更說不上內心的五味雜陳和黯然。隨著屍體的腐臭味開始蔓延開來，我們也加緊腳步離開了。 天葬的存在教會我對死亡有了新的理解，也改變了我對喪葬的想法。據當地人所言，有近八、九成的藏人會以天葬作為終結生命的形式，其次才是火葬與土葬。 藏人認為天葬是神聖的，遺體被啃食得乾淨，那麼往生者的罪孽也能被消滅。這和我們所認知的死後要保留全屍才是對往生者的尊重的傳統觀完全背道而馳。參與儀式的死者家屬也沒有道家喪葬儀式中的哭哭啼啼，大喊大叫，只是安靜地看著儀式的進行，心中為他們的至親祝福著。 藏人卻以另一種看似冷靜、血腥的形式表達對至親的愛，這又是對我的另一個思想衝擊，完全改變了我對喪禮的認知。哪種喪葬方式比較好呢？我倒認為以安靜的方式送往生者最後一程是一種不錯的選擇。至少，我不希望自己以後的喪禮是哭哭啼啼，吵吵鬧鬧的。 原來那些甚麼生命多麼脆弱諸類的老生常談，在看完天葬後會有更加真實的體會。我們無法選擇生於甚麼家庭，是窮是富，選擇甚麼人作為我們的親人。我始終覺得上天對每個人都是不公平的，但這才是人生啊！如果每個人的人生都如同模板刻出來，那這個世界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吧！可是在死亡面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是啊，我們所追求的平等終於還是得等到在人生結束的一瞬才實現。 無論生前是甚麼身份、甚麼階級、擁有多少令人羨慕的資產，在死後都會化為一場空，灰飛煙滅。哪怕你有多好多強，回歸到死亡那一刻，也僅僅剩下一具冰冷的軀體。宇宙萬物，在死亡面前都是脆弱、微不足道的。 旅程中， 一位藏族女孩對我說：「沒有信仰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多麼重的一句話啊，也讓我看到了宗教對於他們而言的份量之重。 位於佛學院的壇城聚滿了不少當地人與旅人。有說如果有甚麼疾病，只要轉上一百圈，病痛就可以消除。 無論早晚都會有人在這裡轉經，一等祈福是10800圈，二等祈福是1080圈，三等祈福是108圏。有當地人幾乎每天都來，也有慕名而來的信眾用數天的時間轉108圈，祈求好運。 我也加入了這個行列，右手轉過這一排排金色的圓筒，不斷往前走往前走。在我看來，轉經不但需要堅定的意志力與信念，還需要一定的體力，畢竟在海拔四千米的平地上走路，即便放慢步伐，還是會偶爾感到吃力與氣喘吁吁。才走了幾圈我已經開始暈頭轉向，最後也只好象徵式地轉了18圈就結束了。 在轉經的過程中，我看到了各式各樣的人們。有身後背著嬰兒、腳步依舊輕盈的母親，有各國的旅人，也有有年邁的老人家，更有人一邊轉經一邊全身跪拜在地上。在色達，宗教信仰的力量之大總是讓我輕易地見識到了。 這是僧侶人的雜貨店，賣著佛珠等各種物品。 色達喇榮五明佛學院的命運：拆除？重建？ 離開色達後不久，居然陸續看到關於佛學院被勒令進行拆卸工程以及僧侶們被驅趕的報導。對於親眼見識過如同淨土般的佛學院的我來說，這絕對是個噩耗。不過，也有人說佛學院的居住條件相當惡劣，更別說有完善的防火系統，因此拆除部分紅房子只是基於安全的考量，因為在那之前也發生過火災。當中眾說紛紜，孰真孰假，我也無從得知。但僧侶們的居住環境惡劣，這我倒是不能否認。事實上，我在色達的時候的也親眼看到現場有部分工程正在進行了。 我和色達就像是剛認識的很投契的朋友，才相處了一會兒就面臨著不知他朝還會否再相遇的別離。一方面，慶幸在它或許會被消失之前曾親眼見過了，另一方面又為它面臨的轉變而感到難過。 在藏傳佛教徒心中，佛學院的存在如同瑰寶和精神支柱，他們一生以在此修學為榮。我無法想象佛學院的消失對他們會是多麼沉重的打擊與傷害。希望佛學院和虔誠的信眾們都安好，因為他們極為需要佛學院這麼一個可以安放靈魂與追求信仰的淨土。這也是身為旅人的我，心中對色達最真誠的祝福。 「推薦閱讀」【波波專欄作家】| 色達 | 洗滌心靈的人間佛國 #信仰 #僧侶 #天葬 #打卡國外 #旅遊 #波波打卡 #神聖 #美景 #色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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